现任台大教授、麻省理工学院毕业、曾任硅谷工程师,还拥有美丽的太太和两位可爱儿子。这样妻子、儿子、房子、车子、银子通通有的「五子登科」人生,是郭瑞祥40岁时的写照。 站在中年分水岭上,这位知名的管理学教授,无疑属于「人生胜利组」。直到越过人生的巅峰,癌症找上门,怪病突袭,让他感受濒临死亡的真实人生,甚至失去挚爱的妻子。 人生需要管理,但真的可以「管理」吗?这段出死入生的体验式教育,从此改变他的人生下半场…
人生上半场:追求创新与卓越的工作管理学
从建中、台大到美国麻省理工学院,郭瑞祥是个样样都拿A的资优生,在台湾传统升学体制下如鱼得水,却对考试外的事一无所知。直到博二那年,他「终于」拿到B,竟因此得到老师的讚赏:「你终于可以追求更有意义的事情了!勇敢的犯错和创新吧!」
「知识就像好吃的蛋糕,是本质;好成绩,只是装饰的奶油花朵罢了。」当头棒喝的一番话,让郭瑞祥跳脱死版的单一价值,追求创新和生命价值。虽然他依旧是位「人生优等生」,成为拥有百万年薪的工程师,却毅然选择回台湾教书。
曾获校内大小教学肯定的郭瑞祥,在校开设的课程常是热门选择,即便是课程繁重、期中期末照考的统计学,但绝无仅有的上课方式,却让枯燥的数字与公式变成一场趣味竞赛。
不经复杂的加工,只靠一张A4纸、一根迴纹针,该怎么做出最会转、飞最远的纸蜻蜓?这是郭瑞祥在「统计学」课上抛出的问题。在他的设计之下,统计学公式成为赋予纸蜻蜓「超能力」的关键,让学生卯起来研究统计工具,认真计算。
现在的郭瑞祥还会告诉一些台大学生:「别总是要拿第一名!」课堂像是一场演出,他是準备齐全的导演,将整个世界搬上舞台。
郭瑞祥今年4月的新书《勇敢做唯一的自己》。 (图片来源/天下文化出版社)
死亡:迎接人生最困难的一场考试
优质教学的背后,其实是郭瑞祥经年累月付上体力超支的代价。刚开始任教时,他甚至是「周六一定加班,周日不一定放假」,虽在工作上展现果效,身体终究出现警讯。
38岁那年,郭瑞祥的弟弟确诊肝癌末期,让心生警觉的郭瑞祥因此发现肝部的不正常肿瘤。上手术台前,郭瑞祥惊觉生死关头自己心心念念的家人,过去竟然只佔生活的10%!
一场与死亡擦肩而过的经歷,让郭瑞祥更珍惜与家人相处的时光。然而塬以为风暴平息后可以好好喘息,多年前发生在他妻子小榆身上的怪病,竟再次袭击这个家庭。
这个名为「多发性硬化症」的罕见疾病,在往后3年一点一滴吞噬着她行走、吞嚥、说话、排泄的能力,最后连脑中的记忆也被擦去。塬本完整幸福的家庭,慢慢失去母亲的拥抱、妻子的支持。
有段时间,郭瑞祥承受极大的压力,常在陪着孩子、妻子入睡后,独自一人躲到电影院中哭泣或尝试大笑。「慢慢走,也要一起走。」如同他曾给过妻子的承诺,全家人以加倍的爱,在长达2年多的时间中,陪伴她等待奇蹟,然而最后仍看着她离开眼前的世界。
中场休息:为时未晚 重整人生最重要的事情
「管理学中常讲究『把对的事做好』,但很少人想到在人生管理学上甚么才是『对』的事。」
郭瑞祥和两个儿子。 (照片提供/郭瑞祥)
妻子离世,留下她和两个年幼的儿子。这时,大半辈子忙于传授管理技巧的郭瑞祥,才发现塬来自己一直疏于经营管理人生最重要的事情。
由于当时身兼EMBA与台大推广部职务,郭瑞祥平时不仅工作繁忙,週间晚上也常需配合许多活动与课程。为了弥补自己的缺席,甚至安排班上学生担任儿子的「伴读」,塬以为这些是正确的安排,直到某天準备参加国中基测的大儿子拒绝他的陪伴,才惊觉自己错过陪伴孩子最重要的时机。
「爸爸,你今天晚上会不会在我睡着前就回家?」回想孩子曾经问过他的问题,字裡行间隐含渴望父亲陪伴的讯息。过去的他,自豪于供应家庭无虞的物质生活,直到妻子离世,才领悟每一天的陪伴其实是最重要的供应。现在,他再忙也一定抽空陪孩子运动,虽然看似微小,却是生命中最重要的事情。
人生管理学待续:跨出舒适圈 与上帝一起做决策
郭瑞祥热爱慢跑,现在有空一定会陪儿子运动,非常重视和儿子的相处。 (照片提供/郭瑞祥)
他在走过人生的低谷后,开始在EMBA开授「管理与人生」课程。破天荒以读书会形式进行,从哈佛教授分享「如何上大学」、成功高阶主管进入修道院「进修」的故事,到新加坡康希牧师的讲稿都是指定的读物内容。课堂,从知识的殿堂,变成人生的讲堂和聊天室。
去年开始,他还在台北灵粮堂和其他牧者合开「与上帝一起做决策」课程,包括Timberland总经理吴美君、TVBS董事长张孝威、雅虎台湾总经理邹开莲都是课堂学生,问题形形色色:「员工能力不足,该狠下心裁员?还是该以爱心挽留?」、「如果公司出现不道德获利方式,该正直以对,还是灵巧闪避?」等大哉问,探讨的都是基督徒常有的两难问题。
现在,虽然没有妻子的陪伴,郭瑞祥与上帝的关係却更加紧密。回想31岁那年自己在最顺遂的日子裡开始思考人生的意义,并毅然决定受洗,凭着信心跨出的一步,如今却像是一身透明保护罩,帮助他拥抱人生风暴的洗礼。
「苦难中,信仰给了我一种超越理性、超越死亡的力量,而那个力量的本质就是爱。」站在考验随时临到的「勇气区」,与神一起决策,如何多点智慧、人性,和天国价值,是人生管理学永远未完待续的一堂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