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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马内利印刷厂经营者、晨光稳定生活协会理事长—龚彦龙弟兄。(图/记者林子骞)

儿时曾流浪四年,只能爬行的他数度跟狗抢食,为了保护自己养成逞兇斗狠的个性;直到遇见几位热心善良的老师,龚彦龙重新找到人生目标、奋发向上。然而社会现实残酷,虽然努力却在一夕之间失去所有,再次自暴自弃。此时,上帝亲自向他说话……

悽惨孤独的童年

龚彦龙出生不到两週时,家长发现他莫名其妙骨折,经过重重检查确诊为「先天性成骨不全症」,也就是俗称「玻璃娃娃」。母亲多年来用心照顾,却在他十岁时因病过世;长年离家的父亲便将他带到台南,但因黑社会生活动盪,难以照顾他,且寻仇者屡次上门,龚彦龙只好躲到牛舍,最后离家出走。

 

由于无法行走,他只能在离家不远处四处爬行,有时候路上的人会丢食物给他;某次肚子饿没东西吃,看到狗在吃馊水,他也跟狗抢食物,为此数次遭到野狗攻击,两条腿和一隻手都骨折,却无人帮忙,只好躺在路边静静等待身体自行康復。他苦笑说,也因此让他了解最上层的馊水较易入口:「千万不要搅动,因为下层会很臭、难以下嚥!」

 

良善的师长伸出援手

流浪的四年期间也无法洗澡,某天家人找到他,将他送往屏东基督教机构创办的特殊儿育幼院。由于在外自由惯了,最初他对规範难以适应,也武装自己、逞兇斗狠。「玻璃娃娃也是会打架的!」龚彦龙生动地形容,由于前科累累、频繁进出相当于训导室的「院牧室」,久而久之成为院内头痛人物,其他人也容易将坏事未经查证就认为是他所做。

 

负面循环下,龚彦龙逐渐放弃自我;每学期当有人询问受洗意愿,他都断然拒绝。但某次与同学发生衝突后,有一位老师表示相信龚彦龙说的话,让他内心又惊又喜,但仍压抑住内心的感动,倔强地回应:「老师你疯了吗?100位同工裡只有你一个人相信我!」虽然装作不在意,但一股暖流进入他的心中

 

在育幼院期间,校方每天安排车辆接送上下学;国中时龚彦龙进入特教班,由于一些老师上课摸鱼,又以言语污辱特教生,令龚彦龙忿忿不平,于是上课总是睡觉,对师长态度也恶劣。国二时,来了一位年轻的特教老师方韵珠,某天中午私下告诉龚彦龙:「你以为真的没人关心你吗?你真的要自暴自弃一辈子吗?其实你未必要永远待在特教班,只要拚到好成绩,就能进入前面的班级。」

 

龚彦龙这才知道还有这个方法,于是大受激励开始用功读书;但成绩进步后,前段班迟迟没有老师愿意收他这位凶狠的问题学生。终于,全校第一升学班的导师亲自约谈他,语重心长地说:「你如果真的想读书,我收你,但要答应我不可以捣蛋。」这名老师不仅让他进入班级,放学后还免费为他补习英文!

 

顺利考进国际商工后,龚彦龙再次遇到好老师。那时他在高雄市租小套房,靠奖学金付房租,但生活费远不够用。导师每月会给他3000元,营养午餐也不用他付钱,表示是学校老师集资、或有不具名的人赞助。后来龚彦龙私下查访,发现其实这些钱都是导师自掏腰包奉献,「我知道她自己生活也不轻鬆,需要用钱。」

 

龚彦龙回忆,18岁时自己出车祸,导师知道他无法自己出门吃饭,特地买了很多乾粮来给他,又每天派同学出公差推他上学。这几位好老师的种种温暖举动,渐渐融化龚彦龙冰块一般的心。

龚彦龙弟兄在以马内利印刷厂中,与好友更生团契吴国骅牧师和志工多多合影。(图/记者林子骞)

低谷中遇见神

毕业后他顺利进入政府单位工作,然而陆续遇到不公义的事,脾气刚烈的他无法忍受,便衝动离职。那时身上只剩一千元,他误打误撞进入保险业,才发现没有底薪,只好硬着头皮到火车站陌生开发,竟也在一週内就与首次见面的人成交生意!大约叁年后当上主管,在长庚医院创柜驻点。

 

自从离开基督教育幼院,他已八年没进教会,时常经过教堂时,他会在门前徘徊,最后又作罢离开。这年圣诞节他正在长庚医院值班,耳边传来诗歌,塬来长庚小组在地下室举办晚会;好奇询问后,小组长热情邀请他到她家一起聚会,之后路过柜位时也会来串门子。

 

终于龚彦龙鼓起勇气赴约,开始加入这个小组。不久后,保险公司发生人事问题,上月刚取得「叁冠王」业绩、接受表扬的他突然被辞煺。事出突然,不仅遭信任的同事陷害、被落井下石中伤,女朋友也分手;加上为家人还债,已几乎身无分文。龚彦龙深受打击,将自己关在家中醉生梦死,每天上网打游戏,好几天没有出门吃饭。

 

某天他独自躺在床上,出现一个声音说:「我在,我一直都在。」他心想连女朋友都不在了,家裡空荡荡,哪有人在?但圣灵提醒,他已经很多天没吃东西了,再这样下去与自杀无异。于是龚彦龙打起精神,用身上仅存的11块钱,到超商买了一颗茶叶蛋和一瓶养乐多,「那时我不知道我的明天在哪裡,连茶叶蛋吃起来都是苦的。」龚彦龙回忆,接着他祷告后就睡着了。

 

隔天一早,突然接到一通身障朋友的电话,对方邀他去助选场合打工,无路可走的龚彦龙虽厌恶政治却也只能前往。没想到当天雇主除了为他们付油钱,还有免费的午晚餐!龚彦龙在大雨中辛苦举牌,脸上已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但能确定的是,他领到了薪水,信实的上帝赐给他够用的恩典。

龚彦龙如今经营、位于高雄后火车站附近的印刷厂,门口设有爱心冰箱,店内也兼做慈善事业,主要希望帮助身障者就业。龚彦龙坦言,目前大部分他提案的业主,因考量工作效率拒绝者居多,因此只能自己聘僱,和帮助身障者自行创业。(图/记者林子骞)

放下骄傲,真正「回家」

他继续参加长庚小组聚会,当小组长邀约受洗时,龚彦龙内心十分挣扎,于是不断向上帝求印证,每次都会发生难以理解的巧合。例如洗礼当天是雨季,他祷告:「若没下雨我才去。」结果出门前不久雨停、出大太阳,他只好乖乖出门;一进教会就又开始下倾盆大雨。

 

他也祷告,希望洗礼当天能在教会遇到小组以外的朋友。由于百般逃避洗礼,即使到了教会,正式受洗前他仍搭电梯下楼,準备「落跑」。当电梯一开,门外竟站着他多年未连繫、在政府单位上班时的同事;对方表示看到洗礼名单上有他的名字,特别来为他献诗。于是龚彦龙终于服了这位又真又活的神,当天受洗归主

 

接着他经过评估,决定创业开印刷公司。12年前由于零资金,第一年他四处开发客户,将需求发包给印刷厂,虽然没有赚钱但能累积人脉。一年后开始有能力聘请员工,随着事业越来越稳定,龚彦龙坦言当时内心很骄傲,直到遭员工设局,捲走客户和人才,每月营收从10万剩不到2万,将他再次打入低谷。

 

「当时我每天指着『基督是我家之主』的牌子,向上帝抱怨祂不信实,也离开了教会。但我慢慢反省自己做错了什么,才发现是自我感觉良好;有些东西我以为上帝应许要给我,但祂根本没有应许过。」龚彦龙觉察到,先前他把「自己」放得太大,但其实若没有上帝他什么都没有。于是变更公司名称为「以马内利」,将上帝放在前面,名片上的职称也写着「僕人」

 

他也再次加入稳定的教会生活,由于行动不便,能做的事工类型很有限,但龚彦龙渴望服事,祷告求主给他机会。大约两週后,教会师母主动邀他当儿童主日学老师,「我对圣经一点都不熟!每次读都会想睡觉。」龚彦龙对此感到不可置信,但师母说:「如果你愿意就接,上帝会带领你。」为了备课、不负上帝所託,龚彦龙开始认真读圣经和参考资料,对真理越来越了解。

左:龚彦龙参与世界展望会飢饿叁十募款活动。右上:为增加协会收入,龚彦龙也曾卖鸟蛋,并教导身心障碍者从事这份工作。右下:参与高雄81气爆,号召志工加入引导疏散工作。(图/龚彦龙弟兄 提供)

助人之路—曲折却恩典够用

大约六、七年前,龚彦龙说话时突然四肢发麻,经过医院重重检查,发现脖子长骨刺,被告知不可能改善,若不慎压到神经可能导致颈部以下瘫痪;但本身因先天性成骨不全症,手术风险太高故无法根治。

 

得知这个消息后,龚彦龙升起危机意识,因不知自己还能四处行动多久、做多少事,便决定答应长期邀请他成立协会、帮助弱势族群的提议。几经波折,如今担任「晨光稳定生活协会」理事长,透过协会和自身能力,帮助身障者就业、发物资,印刷厂也聘请身障员工、设置恩典爱心冰箱,和协助身障者贩售日常用品等。

 

令他欣慰的是,曾有一位身障者年事已高的母亲分享,儿子自从开始卖东西,某天主动告诉妈妈,不必再帮他付手机费,因为他已经有收入了!当龚彦龙想开始发餐盒给街友,他只有祷告但没告诉任何人,不久后志工妈妈就提议自行採买食材,借用一间餐厅场地烹煮,开始每个月一到两次发便当的事工!

 

近期因疫情影响,龚彦龙坦言印刷厂生意大受影响,已亏损四个月。塬本他承租两间房子,分别是公司场地和提供给身障员工住宿,不久前已停租搬到现址,合併为一间;先前住一起的身障朋友只能先回各自家中,龚彦龙本身也需要到外面卖生活用品以增加收入。

 

即使生活拮据,他仍希望尽力做该做的事,例如由志工妈妈集资购买、于印刷厂外设置的「爱心冰箱」,帮助紧急需要食物的民众。「透过协会申请补助往往耗时,远水救不了近火,所以开会讨论后,才决定用我个人名义设置。曾有一位来拿食物的妈妈说,她和小孩已经两天没吃东西了。」

左:近期因疫情导致印刷业务骤减,龚彦龙会使用这台车增加收入。右上:协会志工发放便当给街友。右下:爱心冰箱。(图/记者林子骞、龚彦龙弟兄 提供)

龚彦龙强调爱心冰箱「救急不救穷」,毕竟资源很有限,也曾遇过开名车数度前来取食者,每次都拿光食物,让真正需要的人特地前来却空手而回。这条助人之路充满波折和来自各界的压力,龚彦龙受访时谈到自身悽惨经歷时,都能以轻鬆甚至充满笑容看待,唯独当讲到面对受苦者却无力帮助他们时,始激动哽咽。

 

虽然不知自己还能持续做多久,或能否安然度过事业难关、聘回身障员工,龚彦龙仍深信当初遇见神的那句话:「我在,我一直都在。」他也持续用这句话,勉励所有身障和受苦中的朋友,即使风浪困难再大,神永远都与我们同在。

  • 透过镜头,带您参观龚彦龙弟兄的印刷厂、爱心冰箱,和后方的特色起居室!(摄影、剪辑/记者林子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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