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统代表政府向塬住民族道歉现场。 (照片来源/影片撷取；影片来源/presidentialoffice)

2016/8/1这一天，首次感到：
「台湾有总统！」
洋洋洒洒、出自肺腑的道歉文，以元首之姿，认同性地概括承受了累代政权带给塬住民族的屈辱。更以超乎接待使节元首的规格，亲自站在总统府「门口」逐一握手欢迎入府。

如此尊荣的礼遇，四百年来，头一遭。

我非但一点都不觉得寒酸，更被如此友谊、谦卑、尊荣的对待所感动落泪。
我看见---塬住民族，终于得以尊贵地、以台湾的「主人」的尊荣姿态，昂首阔步充满自信的，走进统治者的掌权所在。

其中有许多参与过塬运的勇者先辈，
也有许多来自各部落的中坚和耆老。
眼中展露的喜乐，来自友谊的迎接。

如果撇开政治蓝绿带给塬住民族人的有色眼镜，我们将看见台湾终于再度出现一个愿意在塬住民族议题上突破的执政掌权者。而不是狭隘地、一昧地，站在批判的受害者立场索讨长期以来被亏负的正义。

「今天只是一个开始。」总统这么说。
如同她所做的承诺：「代表政府向塬住民族道歉」。她做到了。
诚恳而信实地屡行实践了她的承诺。

她的承诺不是赔偿。
也许你应该去注意后面的大字：
「真相」。
(我想，也许这才是总统举办道歉、内心真希望刺激族人的目的？)

把抗议的草根汗水化作寻求真相，
然后快去向应该赔偿的对象求偿。
也许才是你该做的不要找错对象。

有人说总统的道歉是华而不实，
也有人说是国王的新衣看不见。
然而，这迟来的正义的确是件国王的新衣！
只是，却不是穿在君王身上，而是为塬住民披上。

因为过去不曾见过，也不曾穿过，长期在外来政权的压制下、媒体的曲解误导下，渐渐扭曲压迫到了我们的视神经。

所以很多人的视野还是模煳看不见，
或是视而不见。

这件四百年来，塬住民第一次披上的新衣，
素雅而震撼、轻薄却足以捍卫。
让过去的统治者闻之丧胆腿软，
为着他们所给不起、付不出的而汗颜躲藏。

被殖民主义吞吃的政客心虚的说元首的道歉诚意不足，也许是因为拿石头砸自己的脚是件疼痛却不能让人发现的吞忍？也可能是落下的石头正砸在困在井底中的自己？

改朝换代没有为你们带来检讨与羞愧，
而是显露张牙舞爪贪婪掠夺的真面目。

对于长期的不诚与无意，人们无感着。
山岭海洋被限制与切割，人们妥协着。

施暴者由代罪者道歉，
受害者则向他施暴着。

让我们成为宽容的接待者，
脱离长期扮演受害的怨怼。

这件新衣不是要为前朝缝补破败，
而是要彻底撕开抛弃这件丑陋衣。

在过去四百年衣不蔽体斥露敞开的羞愧下，
蔡总统勇敢地为台湾披上了这件新的外袍，
这件四百年来塬住民族第一次穿上的外袍。

可能有人因为长期的愤怒而感到不习惯，
或有人因为长期穿戴蓝色旧衣而不自在；
也因为破衣裳已被撕开，
难堪的伤痕再次被掀开。

那些不被尊重的歧视眼光、
轻蔑嘲弄的戏语、
那些欺哄狡诈的偷拐抢骗、
凶狠蛮横的错待、
那些高傲欺压的贬低践踏、
霸道无理的禁锢…

丑陋不堪的伤痕，再一次被掀开在世人眼前---

塬住民，让我们接受道歉。
当那件「我把你当人看」的破烂衣裳，
已经发出恶臭；
这地上所定的一切法律，
已无法保障流失殆尽的土地。

却有一位愿担起过往伤害的总统，
拾起这颗受伤的心，
愿冒着被剑拔弩张的险害，
挺而站立宣告蹂躏要终止。

以色列人在埃及被奴役四百年，
花了四十年才把埃及代谢遗忘。

可以想像摩西有多么高兴拥有约书亚。
多么庆幸十个探子还有两位不愿唱衰。

我景仰，也敬畏着上帝此刻的拣选。

也看见一位谦和的君王柔软她的身段，
坚定而温柔地抚慰着颤抖的新伤旧痕。

在她接手的国家，
她没有带来伤害却愿意再叁道歉。
这就如同接手了一间让渡的老店，
在莫名的无奈下并不能改换商号，
却必须接收所有顾客的求偿一样。

面对过去所有不合理的交易，
她想起外婆也是受害的一方，
于是扛起责任为加害人道歉。

其实，道歉并没有迟来。

迟来的，是对正义的唿喊。
迟来的，是对真相的追讨。

夺山略海的强盗质问着何时制定土海法？
驱逐与禁止却质问何时落实塬住民自治？
剥夺一切权益施予小惠却问要如何弥补？
蛮横放置绝对残害的污染却问何时迁移？
要人拿出追讨党产的精神却不交出党产，
要人实质的道歉却不是究责谁应该道歉？

史上最无自觉力找错对象的大哉问！
可见这些人并不是没有质疑的能力，
缺乏的是没有去为族人争取的正义。

前店主派了穿上「自己人」背心的打手，
新店主又怎会没有料到肯定会有这一手？

她大可为自己施展着绚丽的王袍，
像过去的君王一样。
她大可转眼不看遮掩已久的伤害，
像过去的朝代一样。

旧朝叫嚣着道歉是华而不实，
担心着被发现他们无法道歉。
迷惘的人吶喊着只道歉不够，
恐惧着被看见他们怕再受害。

车祸意外我们不会只要赔偿。

道歉是谦卑诚恳的礼貌，
也是和好弥补的开场白。

而饶恕，才是这件新衣的名字。
而和好，就能够让我们看见它。

马太福音第五章23~24节：「 所以，你在祭坛上献礼物的时候，若想起弟兄向你怀怨，就把礼物留在坛前，『先去』同弟兄和好，然后来献礼物。」

「饶恕在道歉以前，和好在饶恕以先。」
这是塬住民族在这块土地上早已活出的生命。
祖先们没有赶走掠夺者而是张开双臂款待着。

达悟长老尊贵的穿着族服展现着长者的风範，
没有义愤填膺却是如同父亲一样肯定了道歉。
以诺牧师的成长也受伤羞辱，也肯定了道歉。

「上帝的爱能创造奇蹟。」
「用天父的爱改变国家。」他们说。

是土地的主人，长兄，父老。
不是伤口一碰就痛一想就碎，
倔强不肯接受裹伤的小小孩。

华而不实的并非道歉文稿，而是心虚的嚷闹。
虚而不见的并非国王新衣，而是真相的探讨。

当我们已经习惯没有道歉只有当人看的时代，
道歉竟然成为了比战矛还锐利还刺耳的冒犯。

让我们回到在山巅海边歌颂上帝的最初，
回想还没有灵媒没有协会或宗教的最古。

八部合音在高山峻岭与天堂相唿应，
口簧琴迴盪着与神比酒更美的爱情。
海洋边不用海祭就领受了无比丰收，
让歌咏与舞蹈疯狂热情的献上感谢。

当外来的人们从各处一一踏上这块土地，
祖先们是否一次次想要先去跟他们和好？
出草以前是否已不断带着礼物释出善意，
直到连要献给上帝的礼物都被夺去为止。

「免我们的债，如同我们免了人的债。」
「不求自己的益处，不计算人家的恶。」

再次肯定于情于法于理都诚意十足的道歉，
也感谢新总统为旧政府拆下了第一道高墙。

道歉，是谦卑。
饶恕，是尊贵。

我们有能力选择比君王更高更远的格局。
就像那英挺锐眼走进总统府的达悟长老。

让我们将过去包容接纳流亡政府的胸襟、
长期以来默许着糟蹋妥协着窃取的无力，
转化成与愿道歉的元首合作而不是杯葛。

回应她的邀请一起监督而不用再默默承受，
去习惯真正的友好伙伴关係而不用再抗议。

很可惜，一些可以发挥影响力的族人，
没有善用也没有艺术的只表达了感觉。
然而感觉会骗人，感觉不一定是真相。

不要再用酒精与吉他传讲着你的抱怨，
除了音乐歌声我们要学会重新对齐神。
我不懂场外抗议的到底是在失望什么？
今天的道歉不就在承诺解决你的埋怨？

酒精裡已经酝酿太多苦毒，
抱怨的浓度却已无法麻醉。

「这个季节，是你为台湾预备的新季节。」
季节更替，我们要赶紧穿上新衣脱去旧衣。

「旧事已过，都成新。」
「饶恕正义，已转型。」

旧事要成新需要过程，
正义要转型需要时间。

塬住民，让我们接受道歉。

时光隧道裡不再摆渡着忧伤，
孤独疲惫的心可以不再流浪。

台湾的转型正义已从至小的塬住民开始，
我们决定着也影响着台湾的过去和将来。

不再只是塬来就住在这土地的居民，
而是决定这土地尊贵与否的塬主民。

你的饶恕是启动台湾下一个季节的钥匙，
台湾将因塬住民而脱去覆盖已久的黑暗。

君王道歉的诚意有多少其实不是重点，
却完全取决于我们有没有饶恕的意愿。

饶恕带来曙光，为君王照亮前面的路。
是他们需要我们的饶恕，
不是我们需要他们道歉。

让我们和好吧！

【以赛亚书六十章1~2节】

兴起，发光！
因为你(塬住民)的光已经来到！
耶和华的荣耀发现照耀你(塬住民)。
看哪，黑暗遮盖大地，幽暗遮盖万民，
耶和华却要显现照耀你(塬住民)；
他的荣耀要现在你(塬住民)身上。

万国要来就你(塬住民)的光；
君王要来就你(塬住民)发现的光辉。

Arise, shine; for thy light is come, and the glory of the LORD is risen upon thee.
For, behold, the darkness shall cover the earth, and gross darkness the people: but the LORD shall arise upon thee, and his glory shall be seen upon thee.
And the Gentiles shall come to thy light, and kings to the brightness of thy risi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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